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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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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點,距離林縱橫一行人回S市的航班起飛還有兩小時。

病房外帥帥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根牙簽,姿態悠閑,口吻篤定,老氣橫秋地勸牙牙:“別問了,肯定不會走了。”

其實牙牙並非不認可帥帥的想法,但是她就是看不慣帥帥這幅流裏流氣拽上天的樣子,遂嗆到:“誰給你的狗膽揣測聖意?”

“切。”帥帥絲毫不在意,“因為你家林總兩只眼睛全膠在我們圍圍身上了,分都分不開喲。不信你可以在窗口看一眼,友情提醒,小心一點哦,被逮到了可是要被瞪的。”

牙牙瞪他一眼,鼓起勇氣走到門邊,盡力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是光明磊落而不是鬼鬼祟祟的,然後揚眉吐氣地走到帥帥面前踢他一腳:“你輸了,縱橫在看手機。”

帥帥不信,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一探虛實,發現林縱橫雖然寸步不離守在州圍病床旁,但是確確實實是在看手機。

而且因為他動靜太大,引起了林縱橫的註意,那夾帶著西伯利亞冷空氣的眼刀立刻發射,正中靶心。

帥帥緊急撤退,雖然在牙牙面前裝逼失敗,但是不妨礙他積極尋找存在感:“你不要拿特性泛指共性。”

牙牙帶著勝利者的姿態高傲地冷笑一聲,懶得搭理他,敲了敲門進去找林縱橫。

林縱橫收起手機,用眼神詢問牙牙來意。

“你還走麽?快飛了。”牙牙自覺把音量降到不能再降。

聞言,林縱橫的目光輕輕落在病床上熟睡著的人影身上,思量一會,他做出牙牙意料之內的決定:“不走了。”

牙牙不敢反駁他,只弱弱地提醒:“明天早上九點你有通告的。”

林縱橫冷淡地“嗯”了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這個架勢,牙牙挺擔心林縱橫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更弱弱地強調:“挺重要的。”

“啊?”林縱橫讓她弄得有點茫然,沒弄懂她的欲言又止究竟是為哪般,最後成功誤解了,“你和Andy沒事的話先回去好了。”

牙牙也成功誤解了他的意思,出門後跟傳話游戲似的越傳越離譜地轉告帥帥:“他讓我們別在這礙事趕緊滾。”

帥帥求之不得,興高采烈地投身燈紅酒綠的城市夜生活中放飛自我,宛如一匹脫韁野馬,走前給林縱橫發消息:感恩林總!愛你麽麽噠!

林縱橫看到消息的時候費解地皺起了眉,沒鬧明白州圍的助理又在犯什麽蠢,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那頭蠢驢在想什麽,所以直接沒搭理。

州圍睡了很沈很沈的一覺,而且依照四肢百骸的無力程度,她應該還能睡很久很久,被透支的身體機能需要一次徹底的充電。

不過,還是前一晚的老狀況,掛了那麽多鹽水,她需要上廁所。

睡太沈的緣故,她醒來是花了一點點時間來適應眼前的一切的,不管是潔白的病房,還是靠在床邊支著腦袋打瞌睡的男人。

這一看就忘了移開眼。

她已經有半年不曾這樣肆無忌憚地看過他。

時間總能讓她生出些懷疑現實的不真實感,年輪一圈一圈,三年了,五年了,八年了……如今則是更不可思議的十年了,誇張到離譜。她親眼見證一個青澀張狂的少年被時光染上歲月的痕跡,收起飛揚的神采和尖銳的棱角,嘴角那抹叛逆的笑意漸漸穩重。

她細細用目光將他五官臉龐一一臨摹,記憶中的餘暇和眼前的他,回憶和現實不斷重合著又分崩離析著,她昏昏沈沈的腦袋一時竟分不粗這究竟是不是夢。從他的額頭緩緩往下看,掃過眉眼,鼻梁,嘴唇,到了尖巧的下巴又沿著原路慢慢往上,然後對上了一雙帶著審視的眼睛。

“幾點了?”州圍問,嗓音喑啞。

林縱橫看一眼手表:“十一點二十。”

聲音同樣有一絲沙啞。

“你不走?”意識到這句話有趕人的嫌疑,州圍補充,“明天不是有通告?”

牙牙來找他那會她沒完全睡熟,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林縱橫對於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行程略感驚訝,眼神裏也傳達了這個意思,不顧嘴裏沒表現出來,敷衍應一聲“嗯”後沒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兩手握拳撐著床站起來,非常有經驗地問:“想上廁所麽?”

州圍點點頭。

林縱橫很自然地掀了她的被子去抱她。

她擡起手攀住他的肩膀,環怪四周發現整個病房不見其他人影,問說:“帥帥他們呢?”

說到這個林縱橫就無語:“集體曠工了。”

九點多他出去找人,發現三個助理溜了個幹幹凈凈一個都不留,一問,帥帥領著兩個妞酒吧裝逼去了,還要倒打一耙說這是聽從他的授命。

林縱橫:???我授你個頭命啊授命。

帥帥意識到不對勁,一股腦把責任都推給牙牙說她假傳聖旨。

林縱橫拒絕了他為表忠心要離開趕回來的好意,讓他好好浪。

總之,今晚照顧州圍的活又是他一個人的了。

抱州圍進衛生間以後,他熟門熟路靠在外頭的墻旁等她。

不多久,裏面傳來沖馬桶的聲音,只是接下來他等了很久也不聽見她喊他進去。

他再耐下性子幹站一會,實在按捺不住,也擔心她在裏面有什麽突發狀況,就擡手敲了敲門。

裏面靜默一會,喊他:“林縱橫。”

“嗯。”

又是好一會,她才認命地說:“我站不起來。”

他沒展現什麽額外的表情,面色如常地按下門把手推門進去。

她的臉很紅,應該是剛才好幾次試圖自己站起來用力過度導致的,面上的尷尬因為他的淡定倒也散去不少,但仍顯而易見。長長的針織長裙卷起來堆在腰腹間,暴露兩條光裸的長腿。

林縱橫目不斜視地走到她面前,兩手托住她的腋下,沒廢什麽勁就把她拎了起來。鏡頭顯胖,演員必須控制體重才不至於在屏幕上顯得魁梧,她不是那種天生吃不胖的人,所以對自己的飲食和運動都有嚴格的要求。林縱橫記憶中的州圍從來沒有放開膽子吃過一頓飽飯,各種高卡路裏的東西都避如蛇蠍,除卻劇情需要,他唯一一次記得她放縱自己就是20歲的生日,舔了兩口甜筒就滿足得滿臉都是欣喜,依依不舍把剩下的丟進垃圾桶,放言等自己退休了一定一口氣吃上十個八個的。

他在感慨她驚人的體重,她手伸下去做了個上提的動作。

意識到她是在幹什麽之後,林縱橫感覺自己的下腹燃起了一把暗火。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而他心猿意馬。

其實作為一個正常男人,面對一個衣不蔽體的尤物做出這種容易引人遐想的動作,這反應也再正常不過。

這種新的變故,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畢竟男女之間的氛圍大的概括來說也就純潔和不純潔兩種,一旦純潔有那麽一丁點變質,尤其彼此太熟悉,這是雙方都能迅速察覺出不對勁的心照不宣。

州圍眼觀鼻比關心在洗手池前洗了手,又卸了妝,最後草草往臉上糊一層面霜就算完成了當晚的護膚工序。

林縱橫倚在門邊漫不經心玩手機,時不時不耐地擡頭看她一眼——對女人來說這些步驟的確是簡潔到可以說是對自己的臉不負責任,但對一個男人而言已經足夠漫長,漫長到他那一把邪火都不知道時候在無聲無息中熄滅了。

“你不需要洗澡嗎,昨天就沒洗。”他半彎腰來抱她,語氣帶那麽點若有若無的嫌棄,方才出門找她助理就是想叮囑小姑娘別忘記幫忙給她洗個澡。

“今天出門之前洗過了。”

“噢。”

幾句話完,兩人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

本來兩個人每每多說幾句不是吵起來就是下僵棋,而現在又多了一種新的可能,這種可能叫做舊情覆燃。

九個月前,他們已經經歷過一次舊情覆燃,愛情只用了三個月,就證明舊情覆燃的結果只是重蹈覆轍,除了徒增一身傷口,也把對方推得更遠。

狼來了聽多了,也就有了戒備心。

州圍回到床上,因為這天鹽水開始得早,在她醒來之前就已經結束,所以這一天不用再像前一晚一樣時不時關註鹽水動態外加隔三差五跑一趟廁所。

大概可以睡個安穩覺。

但是陪床的那位好像不行,他也不去沙發上躺著,就坐在床邊看手機,州圍睡一輪醒來,看他兩臂交疊墊在額頭下,就這麽趴在床邊睡著了。他個子高,兩肩都聳著,顯得很局促。

州圍推一推他。

林縱橫驚醒,一時忘了她已經打完吊針,下意識去看頭頂,對著空空如也的掛鉤弄清楚情況又低頭看她,睡眼惺忪地站起身來:“上廁所?”

州圍搖頭:“你去沙發上睡。”

林縱橫又趴回去,含糊不清地拒絕:“不用。”

州圍往裏挪了挪方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她騰位置和拍床的動靜他都聽見了,但還是擡頭親眼看到才徹底確認她的意思。

州圍又往旁邊挪一挪,背過身去。

不是私心使然,也不是抱著反正睡過那麽多次躺一塊又能怎樣的不負責任的想法,而是她的身體和靈魂都一如既往對這個人沒有絲毫戒備心和排斥感,明明是名不正言不順,可要是真的要劃清界限,莫名也挺矯情的。

林縱橫和她隔一條三八線。

身體雖不觸碰,但相鄰的肌膚疆土能感受到身旁的熱量,在心理作用下帶來灼熱的異樣感,越靠近對方的部分就越是炙熱。

意識天馬行空轉了老半天終於走投無路地消停了,肉體的疲乏戰勝精神,老老實實滾去入眠。

林縱橫再一次驚醒是因為他在睡夢中無意識抱住了一具溫熱嬌軟的身體。

夢境轉化為現實的觸感。

那股幽香又彌漫他的鼻端,清冷的,淡雅的,熟悉的。

還有,眷戀的。

她不知是睡熟了亦或醒著,沒有掙紮,溫順躺臥。

他收緊了手臂,將臉輕輕埋下去貼在她頸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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